從張慶忠30秒強行宣佈服貿送立法院會備查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思考,該如何和孩子說明這個事件。

開放市場已經是一個正反兩方勢均力敵的大議題,再加上對象是把台灣視為一部份的中國,然後台灣的主政者又很明顯地往中國傾斜,服貿議題的複雜度,完全超過我能負荷與想像的程度。

於是,我決定回到台灣所謂的「民主制度」和孩子說明,同時也是讓自己在準備的時候同時學習,因為直到此時,才發現我對於政治的知識有多薄弱,雖然當年三民主義的考試分數都很高(所以分數不代表知識,更不代表智慧,是很確定的)。

在學生佔領立法院的第四天,我在展賦探索共學團就針對台灣中央政府的組織架構,以及聲稱為最高「民意」機構的立法院被佔領的事件,和四位低年級的孩子討論。

很簡略的說明了來龍去脈後,我們親自到了立法院,感受寧靜與和平的公民運動。

這是綠豆粉圓的第4堂街頭公民課。

而我天真的以為,政府應該很快的會聆聽人民的聲音,或至少在表面上做些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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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3月24日那天,我徹夜無眠,無法相信與想像,政府與警察,可以對手無寸鐵的人民如此的粗暴。

當我們跟父母說不要打罵孩子、當教育部明定老師不可以體罰學生,但政府高層與鎮暴部隊,卻是如此的對待人民。

這不是民主、這沒有自由、這逾越法治。

隔天,孩子知道我整晚沒睡,問我怎麼了。

我說不太出話,只說了:「我覺得台灣的民主,快要不見了,不管人民的聲音如何,政府高層想做的,無論如何都要做到,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這樣!這不是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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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慮著,是否要讓孩子看到3月24日的畫面?但我知道,我是擋不住的,因為只要有電視的地方,都在播放著。

於是我陪著孩子,靜靜的看著。

孩子終於問了:「為什麼警察要打他們?要抓他們?」

我說,警察也是人,也要休息、也想放假,卻在半夜被緊急召回,會有情緒是難免的。

「但這不是打人的理由!」我跟孩子說,就和我們跟家長說的是一樣的。

「如果有一個人偷偷爬進你的辦公室,你可以怎麼做?」我想,可以報警、可以上手銬帶走,但是,不可以用警棍打他、不可以用盾牌敲他。

媽咪說:「就算是一個開槍的壞人,只要沒有攻擊警察,警察可以逮捕他,但還是不能把他打得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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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昨天就知道我今天要上凱道去表達意志,然後今天早上,我邀請他們和我一同前往。

看過3月24日畫面的綠豆說:「我很害怕。」

我說:「我也是,現場的每個人也都很害怕,但政府就是希望我們害怕,然後乖乖聽話,這樣他們想做什麼,就不會有反對的聲音了!」

粉圓說:「不可以這樣,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意見!」

於是孩子同意和我一同前往,找出了他們僅有的一件黑衣服,午休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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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抵達台北車站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出站的手扶梯,滿滿的黑衣民眾往下、然後滿滿的黑衣民眾往上,我想,大家都用自己可以的時間,來表達自己的心聲。

「為什麼大家要來呢?」孩子問我。

「因為人民為主的民主社會,但人民卻沒有什麼權利可以監督、改變政府的想法和做法,只能用自己的身體,讓政府知道他做的,和人民想要的是不一樣的」,我簡單的回應。

選舉、罷免、創制、複決,這四項人民的基本權利,實際可以運用的有哪幾項?而選舉後的政府首長、民意代表,究竟是反映民意還是黨意呢?這次的學運徹底的讓我們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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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路上惡補了滅火器的「島嶼天光」,然後孩子說這首歌在中國一定不能播,你們懂了言論自由的可貴。

我們聊了五月天只因為一首「起來」的連結,就被大批中國網友說要封殺,孩子說這也太誇張了吧!你們懂了民主包容的價值。

從忠孝西路轉進中山南路後,滿滿的人潮就很不容易前進了,立法院前的志工也一直說著「只出不進」,粉圓說:「我想在這裡靜坐」,綠豆說:「我想去228公園」。

然後我們就在路旁開了臨時家庭會議,是啊!說明自己的立場、聆聽別人的想法、然後找出共通點、或折衷做法,民主不過如此而已。

於是我們先走到228公園,再從台大醫院站要切進中山南路,但一樣,進不去。

我們在馬路上坐了下來,孩子感受著週圍的熱鬧與寧靜。

公民運動,一次比一次成熟;政府高層,卻一次比一次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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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學生時代,錯過了野百合、也沒有太陽花,我們享受著台灣民主、自由與經濟最盛的時代,現在時代變了,我們能做的不多,但帶著你們進行街頭公民課,是讓你們擁有自己感受與思辨的機會。

孩子們,加油!你們的時代很辛苦。

台灣,加油!

 

陳為廷:「我不懂為什麼社會大眾,對握有權力者這般地寬容;但對於手中無權,欲提出事實的人,卻如此的嚴苛?」

 

 

 

島嶼天光

作詞:楊大正
作曲:楊大正
編曲:滅火器, 阿雞老師

親愛的媽媽 請你毋通煩惱我
原諒我 行袂開跤 我欲去對抗袂當原諒的人
歹勢啦 愛人啊 袂當陪你去看電影
原諒我 行袂開跤 我欲去對抗欺負咱的人

天色漸漸光 遮有一陣人
為了守護咱的夢 成做更加勇敢的人
天色漸漸光 已經不再驚惶
現在就是彼一工 換阮做守護恁的人

已經袂記哩 是第幾工 請毋通煩惱我
因為阮知影 無行過寒冬 袂有花開的彼一工
天色漸漸光 天色漸漸光
已經是更加勇敢的人

天色漸漸光 咱就大聲來唱著歌
一直到希望的光線 照光島嶼每一个人
天色漸漸光 咱就大聲來唱著歌
日頭一(足百)上山 就會使轉去啦

天色漸漸光 咱就大聲來唱著歌
一直到希望的光線 照光島嶼每一个人
天色漸漸光 咱就大聲來唱著歌
日頭一(足百)上山 就會使轉去啦

現在是彼一工 勇敢的台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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